菜,小满独坐在那。
“可有晚食?要不要一同。”
他如常的沉默无言。
小满也意料到了他的应对。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并未再要求他陪自己晚食,而是自顾自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她再次问道。
她是主,他的仆。
即便难以应付,他从没有想过“麻烦”两个字。
身为公主,她可以大声斥责他的失职,也能惩戒他的不遵从。但她不仅没有,还自剖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她为何要将自己的身份放低,以平视的角度与他说话?
魏执哑口。
站的笔直的身体猛然曲膝,深弯着腰双手作礼:
“罪属失职,公主责罚。”
见他如此,小满一怔,轻快的神情稍稍落寞了一些。
她自顾自说,已然不期待有什么回复。
“我并不想有人侍奉我,我抵触别人的靠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很想靠近你。”
她夹了一颗肉丸到碗里,不停的用筷子挑着,丝毫没有入口的打算。
“说起来我也挺自私的,曾经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一直都是我自顾自,却全然忘记了顾及别人。”
“公主不必顾及罪属。”
小满走近他,眼弯下腰,试图找寻他视线的轨迹。却发现他刻意闪躲,不愿与她对视。
“若我不顾及你,你会讨厌我吗?”
……
“不会。”
他守护两位帝王,习惯于服从,习惯于指令。
他从未经历过这般“平等”的对话。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跳脱了某一种他安然其中的束缚。他并不排斥,只是不自在,有些惶恐,心底的滋味并不是坏的。
“那行,我不顾及你。”她站起身往回走,悠然坐在凳椅上重新拾起了碗筷:
“陪我晚食。”
……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魏执又陷入了静止的沉默。
久久,他终于开口道:
“……不合规矩。”
“王宫的规矩,在公主府怎么受用?”
……
“算了,我不逼你。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可以吗。”
“是。”
“你饿不饿?”
“不饿。”
“你要如何才会站起来?”
“公主恕免。”
“那我恕免你了,你起来吧。”
魏执起身。
习武之人与常人便是不同,每个动作都利落有姿。
小满都至今都未习得一些体术功法。仅次于他的那双眉眼,小满喜欢看他每一个动作。他威步向前不闻其声,他抬手生风,连衣袍都规矩得似被他驯服。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戴面遮吗?”
……
“不合规矩。”
“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不合规矩。”魏执顿了顿说道“罪属不能为公主师。”
他竟会解释了,小满略感欣慰。她继续问道:
“那为何不能取下面遮?”
“真容不得视人,遮掩身为人的痕迹,把自己当作物。”
他将规条原封不动的截取背读。
在训营里,消磨掉身为人的意志,摘去思想,摘去反骨,摘去贪图。
是主人的剑,主人的盾。
唯独不是人。
小满哑然。
她一直以为带着面遮仅仅是为了隐藏身份,规训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暗影卫是帝王身旁的死士,隐于暗处,无声无息。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出现。从魏执来到公主府,小满就从未在他身上遵循过所谓的“规矩”。
她并非是刻意想去打破什么。
只是不自觉的把他当作能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人。
“可以……不把自己当作物吗?”
他被训教了十年,在身上用尽了方法,打碎骨,磨去皮,榨干血。教他如何摒弃身为人的自识。
那年他十五岁,遍身罪孽的他无权再为人。
他无法回应这个问题。
更不敢回应。
他不懂,为何这位尊贵的公主总是试探的亲近他,侵入他。越过本该有的界限试图把一件死物当作人来看待。
身为罪人,若不是暗影卫的身份,根本不能靠近王族。
身为王族,为何会对一个罪人说“想靠近你”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又会说不合规矩。”小满嘟囔了一声。
“月灯节那晚,你也是听令于皇姐出宫保护我吗?”
魏执懂了。
原来她所有的热切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