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考核的前一天,所有修女们都紧锣密鼓地在宿舍挑烛夜读,让娜也跪在床头,把枕头当作桌子,将她最不熟悉的《耶利米哀歌》翻上一页。
一年过去,她长得高了一些,本来及脚踝的睡裙这会儿只到小腿长。也多长了些肉,不至之前那样瘦小。
“让娜,我害怕。”梅拉爬下床,坐她床边。
让娜握住梅拉的手,“不怕,经文你记得最牢固。”
和她们想象的考试不同,早上晨祷的点,就有嬷嬷来让她们一个一个进单独房间。
让娜排在梅拉前面,她握了握身后慌张的小手。
“愿上主护佑您。”让娜走进房间,先打一声招呼。
“把裙子掀起来。”嬷嬷没有理会她的招呼。
让娜把长裙掀到大腿,嬷嬷冷冷地将裙子掀得更高一些。
露出她苦修的伤口,嬷嬷小声“啧”了一下,“还好你恢复得还可以,要是太难看,就选不上了。”
嬷嬷又看了看她的头发,感慨道,“金色更好,可惜。”
让娜不解,没有多问。
她感到更加滑稽。
让娜想不明白,只本能地感受到不适。
与之比起来,余下的考核不过是看看仪态礼仪,再考考经文,寻常得不得了。
修女们一排排坐在礼拜堂的中殿,跟着嬷嬷做祷告。
其中一位更高些的站出来,“以上主的名义,请诸位静听,奥菲利亚、让娜、提妮、艾瑞卡、梅拉,你们跟我来。”
让娜侧脸看去,奥菲利亚是她们之间最特别的一个。她不跟修女们一同疯跑疯玩,有独属于她的宿舍,平日里戴丝绸头巾,最爱戴一颗红宝石。修女长裙底下缝了一圈银线蕾丝。
她眼高于顶,平时就不正眼看人,吃饭也不和她们一同吃,而是家里单独的嬷嬷做好了送过来,雷打不动。
与她们灰扑扑的几人比起来,她像是不知哪家贵族的小姐。
接少女们进教堂的马车车轮扬起尘灰,艾什玛捅捅一旁的丹特利欧。
“我们是不是能走了?”
“是的。”
艾什玛挑挑眉,转身时金色珍珠耳坠闪光,“我会想你的,人类女孩,我们地狱见。”
圣赫尔大教堂无比华丽而庄重,少女们从巨大的黄金浮雕门进入,素白斜切的侧顶上雕着旧式花纹浮雕,两侧花窗落下繁复绮丽的光线。少女们走入礼拜堂,穹顶的壁画顺着下来链接大理石雕像,有如神降。
小女孩们都看呆了,让娜更是沉浸于壁画与雕像的契合,整座教堂的壁画都由当代最举世瞩目的画师绘制。
她想起卡萨师父,不知还会不会再见。
女孩们依旧住在宿舍,好在是单独的卧房,只是有共同的客厅。
虽然窄了些,小了些,让娜还是很满意。
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女孩,很轻易就会感到富足。
她把行李刚放好,梅拉敲门进来,“让娜,你收拾好没有?”
“嗯。”少女偷偷伸手摸了摸小触手怪,轻柔地安抚它。一个小小的触须勾住她的小指,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躲回十字架后。
一行四人走出宿舍,奥菲利亚早已站在嬷嬷身边,与嬷嬷交谈甚欢,她们慢她一步。
见女孩们都到场,她才缓缓表示可以称呼她为柏妮嬷嬷,另外吩咐,“尊上主慈恩,你们每一位都可能成为新任圣女。除了七项圣事需熟稔以外,还要主持弥撒。”
“即使不成圣女,也得幸匍匐于她膝下,得以尊听主的教诲。”
“也就是说,即使不成圣女我们也不会被赶出教堂?”艾瑞卡快人快语。
“你们都会留在此处,服侍上主与圣女,”柏妮嬷嬷说到这里,脸色微沉,“后天是第一场弥撒,就由奥菲利亚先开始。”
“是。”奥菲利亚规规矩矩地低头行礼,抬头时却对身旁的梅拉翻了个白眼。
女孩们没有被特别对待,除了要学着主持弥撒以外,也要做些洒扫与清洗的活。
只有在弥撒的当天,她们会去厨房准备圣体与圣酒,以及辅助当天主持弥撒的修女完成弥撒,不再有另外的差事。
让娜从前经常去教堂帮忙,耳濡目染下完成得很好。梅拉则有些生疏,甚至第一场弥撒她紧张得掉眼泪,让娜帮她完成掉后半场弥撒。
从嬷嬷的态度来看,谁都能看出她最看好奥菲利亚,其次是让娜,奥菲利亚便把差事都塞给了梅拉来做。
让娜本想为她出头,被梅拉阻止。
她怯懦地擦掉眼泪,“嬷嬷若说你无事生非,我们没处辩驳。”
让娜恨铁不成钢,却也明白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只好帮她做她的差事。
有一段需要打扫的走廊,在教堂后门。
离宿舍最远,也最偏僻,要走上好一会儿才能走到。
让娜争着帮她打扫,扫了几次,越扫越觉不对。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