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借我二十两玄银吗?”
鬓发散落的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着他。她的衣衫皱乱,衣摆上染着灰黑的泥泞。
略显狼狈。
江还晏负手而立在小满身前,扼人的气焰让周围的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方才黑着脸的胖掌柜此时怯懦的垂着首,满头大汗的躬身在一旁。那与小满打斗的随堂侍人已是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江还晏弯过身,薄唇贴近小满耳旁。
木香随着他身后屡屡落过肩膀的发逐渐漫入她的鼻息。
“看来宫中只有一位帝侧,对陛下来说着实不够。陛下不如提早将兄长江誉清迎入宫中,好排解您这难耐的寂寞。”
“我不是……”
小满摆着手想解释,却又不知作何解释。
“呵。”
锐利的邪眸望向小满身后远处的青衫男子身上。他冷冷的轻哼一声,语气霎时结满了霜雪:
“陛下还真是专一。连挑选的侍郎,都是一身文人风骨。”
文人风骨这四个字他说得重之又重,竟让小满恍惚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直起身,神情淡漠的望着她: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他转眸之间再次望向了那青衫男子,嘴角牵起了锋利逼人的笑意:
“你与你挑选的侍郎好好温存,我买单。”
言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牵动着暗红色衣袍随身拂动。
小满本想随即追上,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胖掌柜身前。她伸出手指了指江还晏离去的方向:
“他说他买单,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贵人请随意!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贵人莫要记挂在心!以后您就是我定芳阁的贵客!……”
胖掌柜头垂得更低了一度,躬着身姿态卑微的喋喋不休。
许久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早已不见身影。
随堂侍人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灰,他凑到胖掌柜身旁低声说道:
“这姑娘竟与新东家熟识。哎,新东家认门第一天咱们就把他给得罪了。以后会不会给咱们穿小鞋啊?”
胖掌柜用馒头似得手擦着额间的冷汗:
“不该吧……”
“掌柜的,新东家来接手,是不是意味着东家身子快不行了……”
二人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胖掌柜挥了挥手,似是在挥散这难掩的低靡。他不再回应什么,只是转身走去:
“干活干活。”
此时已是夜幕当头,雨势依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还晏撑起伞踏出了定芳阁的大门,小满追到门口却被雨帘阻住了脚步。
“江还晏!”
小满试图叫住他,可走在雨中的暗红身影却并无打算驻足。
小满晃悠着手上扯作两半的伞,心生妙想。
还未等她开口,身后迎来的随堂侍人周到的捧着一把崭新的艳红纸伞躬身在小满身旁。
“贵人,可需派马车将您送回府上?”
只听小满啧的一声,顺势把手中残破的伞一同塞到了随堂侍人的手中。
“江还晏!我的伞坏了!你不过来,我就跑过去了!”
她的声音明明大半都被落雨掩盖,却见言落之时,远处的身影忽而回首急返向她大步走来。
身旁不知趣的随堂侍人竟然还愣在那捧着伞。
小满不等江还晏走近,直接跨过屋檐下的雨帘跑了出去。
二人在雨中相赴。
江还晏疾步赶来伸着手将伞遮在她的头顶,并无意识自己一时处身伞外。
她在伞下抬起光丽满盈的清澈眸眼望着他,浸湿的发还滚落的水珠流过她白嫩的肌肤,一路延流。他眼底的忧思转瞬而过,化作了难挡的动容。
她覆在他执伞的手背。
踏身一步与他贴近,将二人都拢在了伞下。
得逞般的笑意上扬,小满挽着他的臂并身在他旁:
“走吧。”
雨夜中的街道上寥寥穿行着身着斗笠的过经之人。
他们无一不侧目瞥向共执着一把墨色纸伞的男女。
二人衣着光鲜,显然身份不凡。却在这大雨天的夜里撑着一把伞,走在街市上。
着实惹人不住猜想着各种原由。
伞面稍稍倾向她,将他一边肩膀露在雨中,打湿了他半边的衣袍。
小满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挽在江还晏的臂弯。专注的垂头望着足下,躲避着路面的浅水沟。
“江还晏。”
她出声打破了维系了片刻的宁静:
“你去定芳阁做什么。”
“那你去定芳阁又是做什么。”
他未回答她所问,倒还反问着她。
“我来这里寻欢作乐,你也是?”
“你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