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准备好了不少稀世药材,遵循师央的嘱咐,要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前往将军府看望重伤初愈的忌域将军。
可临行前,空空的帝辇大掀着垂帘,执马使、宫人、皇卫左顾右盼,一行人等候许久也等不到小满的身影。
城郊西竹林。
这是皇都城依山傍水的一方雅致。
大片竹林深处藏匿着一座淡雅别致的宅邸。
小满方来到这里,便看见从宅邸大门里走出一个人。
见此,小满拔腿躲在了一旁的石雕后,透过石雕的缝隙,观望着眼前的动向。
大步走出的人一身深紫色斗篷,身型姿态一眼便能看出是个男人。
这静无人烟之地又是个大白天,他却戴着斗篷上的连帽,将帽沿压得很低。整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见容貌。
男人坐进了停在门前的马车里,马夫周到好一切后,执着马绳,驶向远处。
直到马车消失在肉眼所见处,小满才从遮挡的石雕后走出来。
“什么人!”
小满被厉声惊了一跳,只见府邸门前的门守发现了她的身影将要拔刀冲过来。
好在一旁的侍人眼尖,一眼识出了小满。他拦在门守身前,交涉了几声后踏着步子来到小满面前。
他抬手行礼:
“言姑娘。”
侍人常伴江誉清身侧,自是知晓江誉清与她相熟,不敢怠慢。
眼前的女子一身平民的装束并不繁复,长发编成盘辫垂于一侧,也未有过多的装饰簪在头上。她应是跑着来的,这一顿跑下来零落下几缕碎发,此刻额上还是汗淋淋的。
侍人疑惑:
“言姑娘怎会来此?这里是府上的别院,应该鲜有人知。”
小满得体的持着礼,她并未回复侍人的疑问,而是忧心之色难掩道:
“江公子他……还好吗?”
虽说江誉清与当今陛下有婚约在身,但是与这位言姑娘的关系着实微妙。身为伺候在旁的侍人多多少少明清着。
至于她为何知道这里,来到这里,侍人只会想到是江誉清本人对她提及过。如今得了风吹草动,她便心急如焚的赶来了。
侍人愁容满面的摇了摇头:
“言姑娘随小的来吧。”
小满一早得知了江誉清移居别院的消息。
起初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来她才知晓,江誉清一旦离开江府去往城西别院,就是他命悬一线情况危机之时。
江家为顺利把江誉清送入王宫,故意隐瞒江誉清真实病情。江誉清每每病重时,为掩人耳目,特意会送往别院救治。
小满担忧江誉清的安危。担忧在他死前没被她物尽其用。担忧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击溃江家的突破口就此倾塌。
所有的计划明明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就在离成功越来越近的时候,若是江誉清死了,那么一切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的静候消息,故而她只身前来一探究竟。
府邸清幽。
从江府随行而来的侍人并无几人,整座宅园显得格外沉寂。
侍人将小满领到了内庭,身显踟蹰道:
“言姑娘请在此待候,虽说大公子已经续蛊完毕,但现下还在清溃之中……”
续蛊?清溃?
小满只知道江誉清命不久矣,但是并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的病因,他的诊治,被江家掩藏得无人可知。
她倒是很好奇,江誉清身上藏着的秘密。
小满表面应下在此待候。等侍人走远,她立即动身往内庭深处走去。
内庭竹木繁茂。不似宅邸外的竹林生长错落随性。栽植在宅内的竹木极为规整。
鼻息间嗅到一丝血腥味,这不禁让小满徒然生惧。即便知道这血腥气息的源头便是自己要找寻的地方,但是这象征着死亡伤痛的气息从来都是直击人心。
内庭深处的一座庭阁之中漫着难以消散的血气。
好在屋外并未执守着侍人,小满持着分怯意,步步靠近。
此时窗隙微开。
屋内的景象全全得见。
江誉清身四肢被绳索紧紧捆绑在床榻上。
他里衣大开,袒露出胸腹。
而他的胸腹皮肉皆被揭开,露出了血红的脏器。医者将脏器上的腐肉刮除后,用针线缝合着被切割开的皮肉。
小满被眼前所见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声音都迷失在了喉咙深处。
更惊人的是,此时的江誉清是清醒的。
他被白巾盖着脸不见面目,浑身失血惨白血脉青紫显目,身上的汗珠接连凝落着浸湿了床褥。在忍受疼痛的同时也在抑制着颤抖。
他竟然清醒的承受着开膛破肚,剥皮剜肉!……
这绝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楚。
这么多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