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若是不嫁给殿下,他俩凑一对儿也挺好。”
“都粗俗,谁也别嫌谁。”
“要不,等日后封穆汐为后时,殿下倒不如成人之美,放太子妃出宫,说不定还能成全一对好姻缘,免得对她心怀愧疚。”
李玄尧黑着脸,眸底升腾起的寒意如冰剑从地面噌地拔起,冷冷刺向穆珩。
衣袍盈风而动,李玄尧带着那一身醋意,气冲冲地回到了寝殿。
高大笔挺的身影,一跨进殿门,就开始扔剑、撇面具、脱衣服、甩衣袍
摔摔打打,自己留在东宫里生闷气。
可生闷气归生闷气,他还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去凤鸾轩等江箐珂回宫。
等啊等啊,等了许久人都没回来。
呵。
李玄尧气得发笑。
有了阿兄,江箐珂怕是乐不思蜀,都不想回宫了吧。
对!
谁让他是个哑巴。
一个不能同她说甜言蜜语,不会同她拌嘴、玩笑的闷葫芦。
等人等得心烦,李玄尧只能同自己下棋来沉淀那繁乱的心思。
可是江箐珂不回来,他连棋都下得心不在焉。
等着气着,气着盼着。
殿门外终于传来了江箐珂的脚步声和清脆的笑语声。
那一刻,宫里的灯终于亮了。
夜颜番外(5)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也让李玄尧失了君子的大度,多了些小人的做派。
同江止相比,除了与江箐珂已有肌肤之亲外,李玄尧自觉并无任何能赢得过江止的。
说话比不过,感情比不过。
还有一双会被人看成不祥之兆的异瞳,以及尚不确定的未来。
若嫁到东宫的人不是江箐珂,若没有尝过江箐珂带给他的甜头,李玄尧自是不会在意这些。
他只会当江箐珂是他人生中短暂邂逅的过客,恰好在他少年怀春时出现的一抹亮色。
如果不是江箐珂,皇后是谁都可以,只要对他有用便可。
帝王之家,薄情本是常态。
除非遇到真正心仪之人。
而他见不得心仪之人整日跟其他男子勾肩搭背,一起走在街头言笑晏晏、两小无猜,把他这个枕边人忘到九霄云外。
君子变小人,不过是一念之间。
李玄尧借权势之便,卑鄙地把江止支走,然后又扮成一无所知的模样,听话又可怜地独占江箐珂。
可是有一点李玄尧想不明白。
为何同是青梅竹马,江止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江箐珂,而他对穆汐却没有半点男女情义?
按理说,一同被毒成哑巴,一样的处境,一样的伤痛,他和穆汐该最懂彼此才是。
想不通。
于是李玄尧委提笔写字,委婉地问了白隐。
【依先生之见,同为青梅竹马,何以有者能成佳偶,有者终止于手足之情?】
白隐略作思索,平声解惑。
“同是青梅竹马,可处境、身份、性情却各不相同。”
“且情之所系,向来不由相识之久,亦不系身份地位之说。”
“缘深者,一眼便定;缘浅者,纵共度数载,也不过情如兄妹。”
“故同为青梅竹马,可成眷侣,亦可止于情义。”
“微臣认为,皆是天意使然。”
看破不说破,白隐知晓李玄尧是在困惑他与穆汐的事,却在铺垫了数句后,才给了隐晦的答案。
“更何况,古人曾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万物皆循光而生,人心亦向明而动。”
“若俱陷幽谷,彼此所见皆暗;唯循光前行,方顺人心本性之所向。”
“本性使然,故见德者则悦,见善者则迁。”
眉棱微挑,唇角浅勾,李玄尧满意地点头笑了笑。
他提笔落字,反过来调侃了白隐一句。
【先生又无心悦之人,如何懂得男女之情?】
白隐垂眸,谦恭一笑。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微臣读书杂,不分阳春白雪,亦不拘下里巴人,凡话本怪志,皆是家中藏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