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卡萨特目光不自然地被远处吸引。
并非好的那种吸引,安静的画廊被突兀地嘈杂声惊扰,她皱眉看过去。
一个身量比旁人都更高些的男人,在众人的拥趸下,一边散漫地逛着,一边往室去。他时不时答几句旁人的问话。
目光就在这一瞬对上。
他长得很漂亮,纵使让娜见过许多年轻的男性模特,他们喜欢与未成名的画家勾搭,认定睡到了艺术家,就是接近了艺术——他的貌美远在他们之上。
那一双灰色的眼眸粗浅略过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画上,接着很快移开。
让娜的心脏微微加速,他看上去是一位藏家,他看到她的画了,他喜欢吗?他有注意到吗?
但很快,她的视线被白墙遮掩,不用看也知道,他们进室了。
她是远不够进室的,甚至室里的一整本艺术家介绍簿里也不会有她的名字。
说到底她才大学毕业,没有名气,也没有背景,不可能被画廊签约。在画廊能蹭到一个角落,得以放她最满意的作品,还全是她朋友尤妮斯的功劳。
他只是随意地扫过她,她心跳却变得那么快。
让娜深深吐出一口气,有钱又怎么样,闹哄哄地过去,还要那么多人拥趸,暴发户罢了。
让娜背起背包,准备离开。
出画廊门的时候,尤妮斯正等她,她递上两个街边买的ta,等了有一会儿,已经变凉了。
“爱你!”让娜搂住尤妮斯,两个人手挽手坐街边台阶上吃。
西红柿早已冷了,但鳄梨酱还尚温,让娜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个。
“怎么样,大画家?”尤妮斯问她。
带讽刺的语言方式是女孩儿们关系亲近的证明。
“无人问津。”让娜一边咀嚼一边说,她视线落在街边的豪车上。想来是方才那位藏家的。
尤妮斯也看过去,“迈巴赫s680,卖了咱俩都买不起。”
让娜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怎么样,你新钓的凯子。”
尤妮斯“啧”了一声,提到这个,她对天空白上一眼,“双手朝上要钱的,能有什么出息,玩玩散了。”
让娜三两口吃掉第二个ta,二人并肩回出租屋。
她们转过身的那一刻,方才的藏家走出画廊,视线停留在两个嬉笑打闹女孩的其中一位身上,直到她的背影也成了黑点。
司机早为他打开车门,阿斯蒙德点头表示感谢,坐进车里。
车里有人在等,来人刚坐稳,他开口问道,“有喜欢的作品吗?”
阿斯蒙德闭目养神,半天不言。
那人还想说什么时,被打断了语言,“不管有没有喜欢的,我都会投钱。”
“总要露个面。”
汽车驶过一片由霓虹灯构成的商业街,五光十色的灯火仿若星河流转,将二人面孔照亮。
“拿我做人头,”阿斯蒙德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倒是勾着,“也算我还人情了,雅赫维。”
身旁人笑眯眯地,“叔侄之间彼此照应,日子都好过。”
尤妮斯跟让娜同校,她读艺术,尤妮斯学金融。
那天刚出咖啡厅,她包被抢,尤妮斯脱下高跟鞋一扔,正中小偷面门。
她跟尤妮斯两个人一起去做笔录,让娜声泪俱下,把此生最强烈的表演功力都用尽。
尤妮斯见义勇为被嘉奖,拿了八十欧。
转头她就请让娜一块儿吃意大利餐厅,俩人狼吞虎咽吃下一大盘松露披萨后,确立了革命友谊。
回到出租屋,让娜坐客厅画画。
尤妮斯躺沙发上,大声给新钓的鱼发语音,目光扫过让娜的画。
她看不懂,但她认定让娜是被埋没的大艺术家。这一次的参展机会,是她的鱼给的。
那小富二代对艺术一知半解,但他爸开画廊。
她跟小富二代撒两声娇,小富二代跟他爹撒两声娇,轻轻松松。
刚发完消息,鱼的电话打过来。
尤妮斯跟让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了电话。
听着听着,她皱起眉头,“什么叫你爸想见我……”
尤妮斯深呼吸,改了个语气,“宝贝,明天太赶了,我来不及。而且我很紧张,你爸爸不喜欢我怎么办。”
对面说了点什么,她接着说,“吃个便饭我也会紧张的呀。”
“好吧好吧,不是看在包包和宝石的面子上,是因为你很认真的在爱我,kiss,kiss。”尤妮斯长袖善舞,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她划拉手机几下,还是没有把对方删掉。
“那可是爱马仕的包包,”她恨恨地看着让娜,“还有一整串莫桑比克红宝石项链。”
“去就去嘛,不喜欢你正好断掉。”让娜原本不是很赞同尤妮斯的处世观念,但她至情至真,让娜实在无法不带滤镜看她。
总之尤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