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踏入阿斯蒙德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呈现如陈血一般的暗红,细看能看到一些巧妙的花纹。让娜很怀疑客房原本是否是这样的,她去年打扫过,那会儿客房简朴如新。
穿着昨夜的鞋来的。
让娜犹豫了片刻是否该让沾着泥土的鞋踩上华贵的地毯,然后果决地踩了上去。
阿斯蒙德坐在宽大的橡木桌上抬眼看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羽毛笔。
男人身前有几沓文件,还湿润的羽毛笔尖提醒她,她打扰了男人的工作。
心生退意。
让娜闭上眼,昨夜被触手包裹的触感不断浮上眼前。
“阿斯蒙德先生,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喉咙发紧,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男人的目光。
他的注视。
在看着,好像有千万双深红色的眼在盯着她。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回答呢,修女小姐?”
男人指节一下一下敲击桌面。
她的心跳好似也跟他敲击的动作同频。
“昨晚是你吗?”她鼓起勇气站在桌子对面,忽略他的反问。明明是她在俯视他,却好像在被他侵蚀。
“不是。”
得到了完全没意料到的回复,让娜脚步一顿。
她准备好的证据在一句否认下,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这样——这样太好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男人站起身,他身量太高,影子覆盖住整个她,让娜本能似的想逃。
这人走近她,倚靠在桌边。
一只手支撑身体,向她那一侧倾斜。
让娜能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玫瑰香。
玫瑰香。
绝对是他。
让娜猛地抬头,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她的目光里带了点促狭。
“让娜真是上帝的好羊羔……”男人手指环住她的腰,指尖碰触腰侧的触觉让她半身发麻,“就是这样,才会被你所信之神抛弃的啊。”
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让娜惊愕地回头。
男人托住她下巴,强迫少女转头看他,指腹在她脸侧摩挲,最后停留在少女干裂的嘴唇上。
“像你这样毫无察觉的小羊,被狼叼走也是常事。牧羊人自身畏惧野狼,不会来救你。”他说这句时神色恶劣,细细观察着少女的表情。
仿佛在剧院拿着望远镜的贵族,不想错过任何一幕精彩画面。
让娜说不出话,愤怒融化成无边恐惧。
见眼前的小羊陷入木僵,他刻意地收紧小臂,有些威压地限制少女身体。
“让娜明明知道的,我可以让你的身体在此刻向我献媚。这样毫无防备地走进恶狼巢穴,应该做好了献出一切的准备吧?”
男人的手指下滑,故意按在她的苦修带上,痛楚一层一层地剥离她保护自己的僵直。
“对,对不起……万分抱歉……我并不是……”
少女结结巴巴地说,没有人教过她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处置,她只擅长像一个所有人都期待的修女那样,温顺、柔和、虔诚。
她的保护机制让她道歉。
“扇我。”男人低头嗤笑,像是觉得这场游戏不够精彩,想要添些趣味。
“什——什么?”少女不明所以。
“给我一巴掌。”
少女愣神时,手掌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狠狠抽了男人一巴掌。
掌掴在寂静的房间内传出回声。
男人白皙脸上泛出红印,她惊恐地握住自己的小手。
“一个男人对你说了不敬的话,这才是他应该得到的,”男人说着,用手帕垫在少女手掌上,手指轻柔地为她按摩因掌掴而发疼的小手,“而不是你支支吾吾的、表示‘可以进一步侵犯’的道歉。”
他更嘲讽似地冷哼一声,“桑德修女的教养方式,比起培养继任修女,更像在养育一个合格的情妇。”
让娜讶异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她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但有什么她失去很久的东西注入她的身体,一股柔软纤细的暖意汇入属于她的溪流。
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并非被男人控制,是她鼻酸得厉害,眼泪在眼眶积了一小会儿就倾倒般下落。她顾忌着礼仪,死死咬牙不敢抽泣。
男人的拥抱能把她半个人都卷进去,大掌安抚式地抚摸她的脑袋把少女按在自己怀里。
眼泪浸入他的胸腔,逐渐扩散,直至他的心脏。
“好了,没事了,”男人声音在此刻有着奇迹般地安抚力量,带着笑意叹了口气,“我还没有做什么呢。小羊犊,你真的很擅长拿捏一个恶魔,是不是?”
他怜惜地把少女抱入怀中,揉乱她规规整整的长发,任凭修女帽落在地上。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皱眉,冷冷地瞥了一眼掉落的修女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