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又一只，越来越多，逐渐达到一个小型族群的数量。

“你们，是……”

“我们，是这片海洋中仅剩的红鳍人鱼。”

很明显，这只和洬相像的人鱼是太平洋中最后一个族群的首领。

方知远惊愕地看着她，心底顿时生出无尽的悲伤，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传送出下一条信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

“我的孩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知道，人类的贪婪和自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人鱼首领苦笑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我的女儿，她向海洋之母祈求来人类的双腿，去到陆地之上，就是为了弄清楚海洋为什么会发生巨变。她做到了。现在七大族群中所有的人鱼都知道了人类的恶行。”

“您是……洬洬的母亲？！”

方知远操控潜艇想要再靠近些，可那些人鱼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人鱼首领抬起手臂，示意身后的其他人鱼不必紧张。

“是的。”她笑了笑，“不过，她告诉我，她在陆地上的名字叫做洬。你叫她，洬洬？”

“洬洬是……表达喜欢的称呼。”方知远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完成洬交给自己的任务，连忙说起正事，“对了，是您的女儿，她猜到这处海沟中必定有躲避人类的人鱼，于是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定要尽可能地远离海底所有的火山带，往南北两边迁徙。”

其实，在这颗星球上，曾发生过无数次的海底火山爆发，所以海洋生物在演化的过程中也进化出了一种感知能力——它们可以提前感知到火山喷发，然后尽可能离开这个爆发点。

但此刻，包括首领在内的所有人鱼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没有感知到任何一座火山将会爆发的迹象。你确定，这是洬亲自告诉你的？”

“是的！而且她还说，要尽快通知其他海洋中的人鱼，让他们也远离各大火山，尤其是那些万年火山！”

“可是，就在洬被捕前，她带着一部分人鱼去往了南方。她曾告诉我们，南极洲的大部分冰架都出现了碎裂的迹象。”

“什么？！您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南极冰盖正在经历失控般的融化。而北方的蓝鳍人鱼也曾来到这里告知我们，北极存在着类似的情况。南北两极的海洋环境很可能会发生巨变，因此，我们无法只因你的一句话就迁徙到一个完全未知甚至危险的新环境中去。”

“洬洬说，海洋之母将会发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定，一定要我来告知你们。或许你们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怀疑，洬洬她与海洋之母之间，貌似是产生了某种联系。”方知远见他们不信自己，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带这些人鱼离开。

一提到海洋之母，所有人鱼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神圣的畏惧感。

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人类，最后只好一齐看向他们的首领。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过了许久，洬的母亲终于发话，“洬去往陆地后，久久未回，族群中便有其他人鱼也去找海洋之母祈求。他们也想伪装成人类去往陆地，去帮助洬，不让她孤军奋战。但是，他们都失败了。能够成功打破人鱼族百年禁令的，只有洬。”

“所以，也就是说，海洋之母选择洬洬，是有特定原因的？她想要洬洬去完成某件事情？”

“我们无法揣测神的旨意。我们只能遵行神的旨意。总之，我相信你的话。因为你的灵魂是纯粹的，纯粹的灵魂，不会说谎。”

闻言，方知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没有辜负洬的期望。

“这处海沟就是处于火山地震带上的，您赶快带领剩余的红鳍人鱼离开吧。我也要返回陆地了，我还要再想办法把洬洬救出来。”

和所有人鱼告别完，方知远便准备控制潜艇开始上浮，可就在他看向显示屏的那刻，系统突然开始紧急报警。

一颗鱼类正向着海沟深处俯冲而来，如同一道锐利的箭。

人鱼们纷纷惊愕地瞪圆双眼。

“那是什么？！”

“它的速度好快！”

“这个人类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据方知远所知，海洋生命研究所和海洋之心都没有与军方合作，他们还不至于用这种有着巨大攻击性的武器来捕捉人鱼。

但无论这颗鱼类来自哪个国家，他只知道，他不能让这些最后的红鳍人鱼受到伤害。

如果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于这个海沟之中，那将没有人鱼可以去通知其他大洋的族群。

如果真像洬说的那样，海洋之母即将发怒，引爆海底火山，那全世界的人鱼都可能因此而覆灭。

毕竟，神的怒火是不分物种的。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方知远直接启动所有的旋转发动机舱，推动潜艇径直地朝鱼雷加速上浮。

“孩子？！你在做什么？！”

方知远没有回应，他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