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收拾房间,把衣服捡起迭好,化妆品包装没坏的整齐排列,坏了的用塑料袋罩住,放进化妆包里。
房里很安静,灯光发黄晦涩,照得那一小沓衣服破破烂烂,沾上的鞋印突出分明。
放眼望去,只有床头的袖珍书包能看,漂亮体面,可里边装的也是脏衣服,染透了精液和体液。
江桥坐在床上,看着那隻包发楞。
他穿着光鲜,外套和鞋子崭新,白生生髮亮,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好像珠玉蒙尘。
可事实上,他充其量是枚板砖,暂时刷上了明亮的颜色,被陈书竞用来装饰屋顶。
现在油漆掉了,他也该回家了。
可回家做什么呢?
他之前一边申研,一边也找实习,得到了上海一家小型私企的offer,可以明年春季入职,那时候正好研究生毕业。打算当做保底。
原本旅行回国,他就会搬去跟何新楠住,处理一下结婚的事,二月份再飞英国入学。签证都提早办好了,怕来不及。
可现如今对象坟头长草,留学也他妈凉了。
那他回去怎么办,继续投简历?可如果不读研,仅凭普通本科学历,在上海或北京那种地方拼搏,就好像虾米斗鲨鱼,都不够别个塞牙缝的。
何况王慧也不想他去。
她想他回小城市,考公务员,顺便帮衬自己生意。他是不是应该听话呢?
等考上公务员,照王慧的话说,就轻鬆了。
从此高枕无忧,捧着小城市的国家铁饭碗,过平直马路的悠閒人生。
一眼望到底,一路走到黑。
江桥握着手机,用手指内侧蹭着胶製的保护壳,一边发呆,一边搓得皮肉发疼。
他的心里空荡,比跟陈书竞分开还难受多了。就好像挖了心臟与血肉,胸前只剩下黑洞,飕飕地漏风。
落差感让他喉头髮紧,有点想哭。
怎么能这样呢?他想,早就说好的事啊。都是亲人,最亲近的人,为什么永远选择哥哥,不选他呢。
从小学择校,到初中走读或者住校,再到高考是否在考场附近住酒店……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
江桥的眼眶干涩,只有鼻樑发酸。抽噎两下居然吞进去一口鼻涕,尴尬得他直咳嗽。
不过是研究生而已,他安慰自己,就如同何新楠所说,用处不大,至多能镀个低纯度金,还浪费钱。
没必要去。
那他为什么想去?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幻想着有了这个身份,走出那一亩三分地,看到不同的世界,他就能有勇气……
手机猛地一震,江桥厌烦地想到肯定是何新楠,平常也没谁找他。
可低头一看,却呆住了,瞳孔瞬间放大。
手机屏上有三条信息。
a:谈怎么样?
a:我是alex。
a:想你。
江桥:……
他那被挖空的心臟一跳,突然就填满了胸腔。
我的天!什么时候加上……哦对了,初见时他腆着脸,坐在alex对面,用附近的人发送过好友申请。
可都那么久了,这混蛋一直不通过,现在为什么加他?他明天中午的飞机,早晨就得离开,还联繫……
想干嘛啊,套路王。
江桥盯着消息,像是一隻肥鱼盯着鱼钩,左看右看研究了半晌,明知道哪里不对,却还是衔了上去。
他回道:谈得不太好。你在干什么?
陈书竞发来照片,是张印满英文的白纸,右下角盖了个戳,能辨认出某大学的缩写。
a:我报的冬校,本来该今天入学,早上去填了退学声明。
江桥:为什么退学?能退钱吗?
a:閒着没事陪女朋友来的,反正分手,不想上了。
a:没法退。
江桥:……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他想,真他妈不一样。他想着夭折的留学计划,捧着柠檬酸掉了牙。
但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也许是分散思绪,也许是因为和帅哥聊天能治疗抑郁。
江桥问:你也是大学生?
a:嗯。
江桥:我刚毕业。
a:我大一。
江桥:……
他的呼吸不匀,嘴角抽搐。
我操。
江桥盯着墙,想起陈书竞那高挑的身材,傲人的鸡儿,做爱时娴熟的动作和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态度。
难以置信的同时,还面颊发烫,手脚蜷缩。
我的天,大一才几岁啊!十八?十九?该不会没成年吧?
他怎么被搞得……他……
a:怎么?
陈书竞比他小估计三岁,却吊得他神魂颠倒。江桥想到这点就羞愤欲死,半天没法回复。
陈书竞没等到回应,大概不耐烦